见弓:理想向左,现实向右
责任编辑: 飘渺一叶
  • 见弓:理想向左,现实向右

    发布者: U2-2  发表于 2011-4-7 16:12 分类:培训学校 查看: 6208 

    摘要: 个人档案: 梁建功,又名见弓,1972年生,现任伊尚精致摄影机构艺术总监、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客座讲师、北京极致时尚国际规划机构艺术总监、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曾荣获2001年全国黑白摄影大赛银奖、全国人像摄影艺术展 ...

 

 

 

既为摄影而生,那就为生而摄影

有一种人,天生为摄影而生。他们视摄影为生命,为手足,为空气。他们陶醉在自我的艺术世界里,不需要得到外人的理解,只愿心灵纯净美好。他们愤世嫉俗,他们郁郁不得志,他们骨子里涌动着叛逆阴郁的血液,他们思考的时间多过赚钱的时间。比如见弓。

“自身想法和需求与社会不磨合,我总想做个艺术家。”见弓说。然而,在现实与生计面前,在凡事以商品经济为首的今天,这种人无疑是走在一条非常危险的钢丝上,随时有可能会掉下来。所以,见弓现在的心情是痛苦和无奈的,不仅对左右时尚和操纵时尚的圈内人感到失望,更对摄影本身艺术含量的流失而感到痛心。同时,为了养家糊口,他又不得不去拍一些违背个人意愿迎合客户的片子,然而,即便2005年荣获人像摄影十杰,也并未为他带来显著的经济效益。

很长一段时间,包括到现在,见弓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徘徊,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走,是与社会脱节追求自己喜爱的艺术,还是向商业妥协。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吗?那也许意味着他将过两袖清风默默无闻的日子,他可以忍受,但是作为一个丈夫,却不能这么自私。见弓说,家庭、朋友这些他都舍不得,因为舍不得,故无法完全做到洒脱。不过,商业养艺术这条路得到提倡和肯定,商业能带来更大的利益,一同伴随而来的还有名。尤其是今年6月份见弓来深圳参加色色爱琴湾婚纱庄园的开幕式,听了几位友人一晚开导,受到极大震动,他豁然开朗,一番思考,痛下决心,还是选择随波逐流,改变拍摄方向,适应市场。

其实,促使见弓今后将把物质生活摆在第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前面也提到的他割舍不下的家庭,他和大学相识的夫人相濡以沫的感情一直是行内人津津乐道的,不喜应酬的见弓即使是必须去的场合亦要带上夫人。“尤其现在,我的压力增大,感到肩负的责任很重,事业能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吧,我要给她一个温暖安全舒适的家。”

不过,见弓转而道:“有时想想,十杰里,我真是最穷的一个。”令人嘘唏。

 

十块钱·三轮车·乡间民房·荆棘鸟摄影

十年摄影路,见弓没有依靠任何人,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92年,他第一次拿起相机,边看说明书边操作,不懂摄影,就买了两本工具书《摄影问题四十问》、《初学摄影八十问》,在小本本上记下拍每张照片的光圈、速度、当时的天气情况、大概时间,记完之后看曝光足或不足。通过朋友介绍又认识一个同样喜欢摄影的社会大哥,跟着他在借来的暗房里捣鼓,“他教我怎么冲洗,怎么放大,那哥们也不精通,影显得不好。我折腾了好几个晚上,才知道曝光要那么长的时间,光圈该怎么调整,全凭自己摸索,这是我的初学阶段。”学习需毅力,学校图书馆里的杂志、摄影书,除了被老师借走的,基本都被见弓借遍了。

96年见弓大学毕业,当时生活穷困,甚至有一次跟老婆借十块钱过三天,一天吃两顿饭,一顿饭是两块钱的半斤素炒饼,没有肉,“她吃里面那点洋白菜豆芽,我吃外面的饼。”此时正值炎夏,三天内他才能喝一瓶冰冻啤酒。见弓那时的心情想必是和炎夏一样憋闷吧。

然后,见弓夫妇俩每天出去找工作,他夫人找到一份仅300多块工资的工作,见弓进了当地一家婚纱影楼,做了半年就离开。之后几年,他似乎一直处于流离失所的状态,频繁地跳槽使得他的工作和生活都极不稳定。黑冰的出现,令他体验了另一番新鲜的摄影感觉,如同洗脑一样颠覆了他以往拍唯美传统人像的概念。97年,见弓在黑冰做了一个月,帮人选片,因跟老婆分居两地,又回到保定。继续在影楼拍唯美人像显然已不适合脑子里全是黑冰摄影的见弓,他有很多创作想法并不能在影楼操作中体现出来。

那个时候,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是见弓一直以来的梦想。当时他们夫妇俩花六十块在郊区一个村子的一个小院里租了一间西厢房,只一间屋,天气又热,生活条件又苦,加之见弓天天想着开店,所以他每晚都要凌晨45点才能睡着。

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弓借到3万块,在市中心一个胡同里开了一个小店,取名荆棘鸟摄影,很沧桑很坎坷的感觉,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实反映见弓的内心吧。这个小胡同在解放前是保定比较繁华的商业街,后因街道较窄,时间久远,慢慢没落。

90年代正是潘杰的黑白摄影风起云涌之时,见弓随潮流主拍黑白,业务范围只限写真,没有招人手,冲卷、印样、放大、做相册、装裱、拍照,全由他一个人完成。半年后,见弓从一哥们那买了一台彩色放大机,一台冲卷机。两年后,他蹬着三轮车从小胡同里搬到保定最繁华的婚纱影楼一条街,并且是当时那条街第四家搬去开业的。店扩大了,事情也更多了,每天洗照片直到太阳出来,然后接着拍照,见弓感到身心俱疲。尽管很苦,休息时间近乎无,但日子过得充实,也因为他从小没有富裕的物质生活,所以能坦然面对。

2001年,荆棘鸟起色很快,初具规模,几年来不断投入的钱也得到回收,影响力在保定市属写真第一。自从雇了摄影师之后,见弓终于可以松口气,可安逸的生活又让他觉得无聊且空虚,“看看我的流水帐,每天上午10点半起床,到店里溜一圈,中午12点回家吃饭,接着睡觉,下午34点再到店里溜一圈,6点回家吃饭。晚上一边喝啤酒一边上网,上到凌晨2点,继续睡。老是这样重复,很没劲。那时才三十左右,还这么年轻,怎么一下就看到自己老了的样子。”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见弓此时的迷茫和惶恐呢。

 

北京·自由职业·学会成熟

人总有一个共性,生活平淡容易磨损属于年轻特有的激情。想寻求竞争寻求更高发展的见弓于2002年元宵节过后,毅然卖掉荆棘鸟。但是北京并不如他原来想象的那般美好,就像一个挂在很高的一棵树上的红苹果,看着诱人,摘下来需要努力踮起脚尖。刚到北京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工作,先是在中央工艺美院进修,然后靠一些零星的拍摄生存,等于从头开始。如今再形容那段日子,见弓说苦不堪言,仿佛又回到了刚毕业的十年前。2002年虽然是见弓过得特别艰难的一年,却也有所收获,荣获世纪情怀世界摄影大赛银牌,荣获第四届人像摄影十杰提名奖。

在此之前,见弓一直活在一个很自我很封闭的世界里,他对前景充满无限希望,对未来怀抱美好憧憬,单纯地以为只要把片子拍好,一切都不是问题。到北京后,他才慢慢成熟,明白现实与理想存在极大的差距,责任感、各种压力、对将来的迷茫等无时无刻不困扰着他。只恨找不到解脱的出口,“成熟的标志跟年龄一点关系都没有,它是能感觉到压力,正确地认清自己才是成熟。我的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不同步,三十岁的时候,心理年龄可能只有二十岁,不懂得人际关系,包括到现在,虽然明白,由于这么多年形成的习惯,还是做不到完善。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自己觉得是一个弱势;但作为艺术家,自认很合格。”

2003年,见弓在瞳孔国际摄影呆了半年,接着又在哲宾摄影做了半年多的摄影总监。之后又恢复了自由摄影师的工作状态。04年底,他在保定呆了7个月,帮一个朋友把伊尚精致做起来了。目前仍是北京保定两地跑,工作自由收入并不稳定。回头想想,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完全凭自己从第一个脚印做到现在,蹬了三轮车搬了家,贷款在北京和保定都买了房子,作为从农村出来的从小吃过苦的孩子,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见弓很知足了。

他说现在的意识不一样了,他今后的走向肯定大不一样,他要努力赚钱养家,他要继续走在一条成熟的路上,他还要花时间思考问题,他说,只有思考,才能创作。他还有很多事要计划,要落实,我相信这些事对他都不是难题。

 

 

后记: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采访见弓了。除了他对待名字的认真劲,第一次给我的感觉简直可以用阴郁来形容,准确点说,应该是他性格里潜藏的那种阴郁。他声音很低,不擅言谈,但你能感受到他的现代人快要失去的“愤青”情绪,在这种物质利益熏陶下的商品社会里仍抱着对艺术的执著的精神。他是孤独的,抑郁的,他令别人难以理解而他也难以理解这个世界。

我们的第二次访谈因为有些熟悉了,所以比第一次要更放松,但他仍讲得不多,尤其是不知道如何讲他的心路历程的时候。我其实是很急的,很是替他捏了把汗,但他后来像来了一个急转弯,前方明朗,我突然地就跟随他跌进那个回忆旋涡,真实地感受到他十年来的风风雨雨,十年背后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谈话期间,他笑了很多次,也叹气了很多次,他的笑很苦涩,他的叹气很压抑。两次采访都讲到了理想与现实,如我上回所写,他的理想让人哭,现实让人笑,不管外面的天空是明媚,还是灰暗。(写于2006年夏)

 

更多见弓作品详见:http://www.199u2.com/home.php?mod=space&uid=2036&do=album&view=me&from=space

回顶部